陽明「阿土伯」 永不向逆境低頭(聯合報系校園特約記者陸媛媛)

日期 2005-03-04 12:21:42 | 文章主題: 最新消息

下課鐘響,同學們報以熱烈的掌聲。吳金正再度以毅力克服了表達能力的障礙。不向逆境低頭,求學時如此,對抗病魔時也如此。只要有修過寄生蟲學的陽明大學學生,一定都會記得這位吳金正老師。也許是因為看起來鄉土味十足,所以被學生暱稱為「阿土伯」。

「阿土伯來了。」台下的學生輕喊。一個略屈著背的老師從門外進來,他用急促的小碎步踱上講台,微微顫抖的雙手緊握麥克風,過了許久才緩慢地說︰「好,我們開始上課。」

只要有修過寄生蟲學的陽明大學學生,一定都會記得這位吳金正老師。也許是因為看起來鄉土味十足,所以被學生暱稱為「阿土伯」。相如其人,憨厚的性格與努力打拼的個性創造了吳金正傳奇的人生。打石、修車技工與發表近30篇論文的寄生蟲科講師之間,看似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,卻串起了他的大半生。

出生北投的他在國小畢業後,就因經濟因素沒有進初中就讀,先後到打石廠和修車廠工作並學習技術。在他17歲時,遇到人生的第一個轉捩點-被介紹到美國駐台灣大使館做雜工。「那些美國人看這孩子很乖,還會給我可口可樂或巧克力,雖然不值什麼錢,但就讓我高興好久。」吳金正臉上洋溢著童真的笑容。「那時美國人講英文,我都聽不懂,再加上羨慕讀初中的鄰居每天都唸『A-B-C,狗咬豬』,所以下定決心要學英文。」

他開始利用下工時間坐火車到淡江英專補英文,「那時班上都是3、40歲的成年人,英文老師在台上教,我卻是鴨子聽雷。不過即使聽不懂,我還是每節課都去。」一位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建議他讀有學歷的學校,所以他就去考開南高工補校,從初中讀起。「畢業考的前一周我接到入伍通知,當時沒多想,所以沒去考就當兵了。那個年代國中畢業就很跩了,但我到現在還是沒有初中畢業證書。」吳金正邊說邊用手抹去眼角的淚。

即使在軍中,他還是沒有放棄學習英文。「當兵三年裡,我每天早上都很早起床聽『標竿』雜誌的廣播,一有空就背單字。」持續地接觸英文,使他在退伍後進入開南高職商科,英文考試總能拿班上第一。後來又很順利的考上東吳大學企管系夜間部。這段期間,家境貧困的他都以當司機來賺取學雜費,沒想到這就是他人生的第二個轉捩點。

經林北洲先生介紹,吳金正進入美國海軍第二醫學研究所當司機。越戰爆發,他常常要在早晨送美方軍官到中正機場候機,有時一等就是2、3小時,在等候過程中吳金正就與軍官們聊天,因而建立深厚的情誼。後來他得知研究所的生態部門缺技術人員,就趁著聊天時向美軍的副指揮官毛遂自薦。「當時只因為那裡待遇很好,沒想到一接觸就做出了興趣,一直持續到現在。中美斷交後,美軍撤回,我才經由連日清、范秉真教授介紹到陽明來。」

在36年從事寄生蟲研究的歲月裡,吳金正上山下海,從台灣頭到台灣尾的山地村落,甚至是外島都有他的足跡。「做這門研究真的很好玩,常常到不同地方就像旅遊一樣。」他翻著堆積如山的相片簿興奮的說著。採集的過程有甘有苦,除了小心不要被寄生蟲感染外,許多外在因素也加深了採集的困難。「有次和連日清教授去溪頭採集樣本,結果遇到山洪爆發,雖穿著雨衣但全身早已溼透。那次連教授這位鐵人也感冒了。還有好幾次在山裡迷路的經驗,晃了老半天都出不來,好緊張。」他娓娓道出每張照片背後的故事。

吳金正很受歷屆陽明大學的學生歡迎。從一張張學生在老師家烤肉的照片,到畢業多年的學生攜家帶眷地回學校看老師都可以看出端倪。「我在陽明擔任實驗的助教和講師20多年中沒有當過一個學生喔!考不及格的學生,他們其實都很聰明只是因為外務太多,像擔任學生會長。我都會開戰鬥班,讓他們從早到晚都待在實驗室看顯微鏡,有問題就問我。這些學生中現在已經有不少在美國拿碩士、博士了。」他高興的說。一位老師受學生歡迎不是沒有原因的,除了教學認真,還要站在學生的角度為他們設想。

「年輕真好!」吳金正望著照片感嘆的說。「以前沒病時,上課我都很幽默,也可以到處去採集標本。5、6年前得了帕金森,那時上課我都還可以應付,但最近病情開始惡化,我都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把我的意思表達清楚。」雖然清楚敏捷的表達,對現在患病的吳金正而言相當不易,但他仍很努力地把畢生研究,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學生,為的只是希望在最後因病不得不放棄研究與教學時,能啟發學生對於熱帶醫學的興趣,進而投入寄生蟲學科領域。

下課鐘響,同學們報以熱烈的掌聲。吳金正再度以毅力克服了表達能力的障礙。不向逆境低頭,求學時如此,對抗病魔時也如此。



本篇新聞文章來自 財團法人台北市北投文化基金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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